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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一生非常珍惜时间,把别人用来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到了为时代和人民鼓与呼的文学事业上,把自己的“专业”做到了极致。但他又是个极具生活情趣的人,有许多与常人差不多的业余爱好。他在这些业余爱好上的水平,甚至超过了同时代的许多“专业选手”。本文介绍了鲁迅在篆刻、绘画、集邮、电影、灯谜、花卉等六方面的业余爱好。
一、鲁迅与篆刻
鲁迅很喜欢篆刻,对印章非常讲究。现在保存下来的鲁迅印章有57方之多,其中原印49方,印鉴8方,分别珍藏在北京鲁迅博物馆和上海鲁迅纪念馆。现存的鲁迅印章中,有“周”、“周氏”、“周树”、“周树人印”、“周豫才”、“鲁迅”、“迅”、“迅翁”、“旅隼”、“洛文”等姓氏印、名印、别号印和笔名印;“会稽周氏藏本”、“会稽周氏收藏”、“周树所藏”等收藏印和“莽原社”等社团印;还有判别古籍使用的“完”、“伪”、“善”、“翻”等朱文单字印,“只有梅花是知己”等闲文印;另外,还有“随喜”、“周信”等两字专用印章。其实,鲁迅生前收藏和使用过的印章的实际数比现存数还要多得多,除早年部分印章遗失外,年又丢失了10余方印章。据鲁迅之子周海婴回忆:“年12月,母亲(指许广平)遭日本宪兵队逮捕以后,父亲的手稿、日记和图章,都被当作‘罪证’而抄没。待母亲获释,东西发还时,才发现丢失了十几个图章。这十几个图章,连同年父亲的一册亲笔日记,虽经母亲当面追寻,但均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鲁迅的印章以石质者居多,另有水晶、牙角、玉和木质的。印章的形状各异,大小不一,有圆形、椭圆形、长方形、四方形、自然形,等等。印文有楷、草、隶、篆诸体,其中篆体占大多数。这些印章,有的是鲁迅请人刻的,也有的是别人主动赠送的,大多是当时一些篆刻名家的作品。我国著名文史专家、掌故家郑逸梅先生回忆说:“鲁迅常用名章,委西泠印社代刻,什九出于顿立夫之手。”此外,陈师曾、张越丞、刘淑度、乔大壮、吴德光、陶寿伯等著名篆刻家都曾为鲁迅刻过印章。鲁迅生前非常喜欢两方印,一方是白文“鲁迅”,一方是朱文“旅隼”。鲁迅曾在书信中提到过乃是请一位刘小姐所刻。这位刘小姐就是齐白石得意弟子、著名篆刻家刘淑度,当时她正在北京女子师范大学读书。这两方印是她受著名作家郑振铎之托,选择洁白上等的寿山石,精心为鲁迅刻制的。现存于北京鲁迅博物馆。
鲁迅与当时的美术教育家和书画篆刻家陈师曾交往颇多,情谊深厚。陈师曾的篆刻,师法吴昌硕,布局新奇,刻笔刚劲,气魄雄浑,充满金石韵味,一向为鲁迅所喜爱。现存的鲁迅57方印章中有6、7方出自他的手,鲁迅日记中有颇详的记载。如:年6月14日日记:“师曾遗小铜印一枚,文曰‘周’。”同年9月3日:“托师曾刻印,报以十银。”同年9月8日:“陈师曾刻收藏印成,文六,曰:‘会稽周氏收藏’。”同年9月29日:“陈师曾为刻名印成。”年4月26日:“陈师曾赠印一枚,‘周树所藏’四字。”同年11月30日:“陈师曾贻印章一方。”年1月4日:“陈师曾为刻一印,文曰:‘会稽周氏’。”年鲁迅在教育部供职时,部里有人要排挤他,他还叫师曾刻过一方“俟堂”印,取《尚书》中“君子居易以俟命也”之意,并以此为室名,表达对反动官僚的蔑视,鲁迅特有之幽默,也体现在这一方印章中。
鲁迅遗印中有个独特的印章,木质,长方形,印面为3.7×1厘米,印文楷书“生病”朱文两字。周海婴在《重回上海忆童年》中写道:“这一枚‘生病’图章,是父亲在逝世之前的那一年请人刻制的。当时,他已病得很重。据《日记》,从年6月5日——6月30日,就‘艰于起坐’,连一向坚持的日记都不能写了,因而也就不能像过去那样,有信必复,有稿必看了。接到信件,不愿拖延时日,以免寄信人和寄稿人牵挂,所以想出此法,在回执条上盖上‘生病’二字的图章,使寄件人见此回执,就能明白情况,不致再着急催促。这也是父亲对识与不识朋友的一种认真负责的态度。”“生病”印章现存于上海鲁迅纪念馆。
鲁迅自己也曾刻过印章,虽刻印不多,却具备了较高的水平,有的至今仍幸存于世。他少年时代,因叔父周芹侯研究篆刻,耳濡目染的他也学会了刻印的本领。其早年刻的印章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找到了。值得庆幸的是,年鲁迅在南京求学,由江南水师学堂转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务铁路学堂读书时,曾刻下了“文章误我”、“戛剑生”、“戎马书生”三印,表达自己投笔从戎、献身祖国的爱国情怀和赤子之心。这三方印章,“文章误我”和“戛剑生”两印已佚,“戎马书生”这一朱文印却保存了下来。在鲁迅遗印中,还有一方“迅”单字白文印,长方形。据许广平生前回忆,也是鲁迅自己亲手刻的。这方印印文为草书体,线条自然,刻笔酣畅,表现出鲁迅书法和刻印方面的深厚功底。
著名书法家沙孟海在《西泠印社成立八十五周年纪念大会开幕词》中说:“大文学家鲁迅先生平日讲究印章,写过印谱序,编入全集中。”这里的“印谱序”即《〈蜕龛印存〉序》,是鲁迅唯一论述篆刻艺术的文章,也是我国印学宝库中难得的理论之作。杜兆霖(年——),字泽卿,号蜕龛,浙江绍兴上虞籍篆刻家,奏刀遒劲,篆法古雅。年漂泊杭州时,他将中年时期的篆刻作品编成《蜕龛印存》出版,并约请鲁迅兄弟作序。序文原由周作人草成,后由鲁迅润色后经周作人转交,以“鲁迅”笔名发表。在序中,鲁迅针对旧时传说中印章的来由是蛟龙或凤凰授给圣明天子的邪说,科学地概述了印章的起源和变化,很有卓见地说明了印章的实用价值和审美价值,同时,对杜兆霖的篆刻艺术给予了高度评价,称他“用心出手,并追汉制,神与古会,盖粹然艺术之正宗。”
二、鲁迅与绘画
鲁迅从童年时起就喜欢绘画,技艺很不一般。
早在绍兴三味书屋里读书时,他趁着先生不注意,悄悄在底下画画儿,用一种叫“荆川纸”的透明薄纸蒙在小说绣像上,描下图像来。读的书多了,画儿也多了,积成一大本,后来“因缺钱用”还卖给了一个同窗。大约,鲁迅的素描功底就是那时打下的吧。那画儿居然能换钱,想必是有一定水平的。
年在杭州两级师范学校教书的时候,鲁迅就曾在自己一本备课笔记封面的右上角,亲手画了一只小小的猫头鹰作为装饰。这只猫头鹰,体态丰满,神情稚憨,惹人喜爱。虽是鲁迅课余随意的画作,但已可见他娴熟的技巧和不凡的功底。现在,那本笔记本还珍藏在北京图书馆。
据许广平生前回忆,在北京寓所的院子里,她与鲁迅曾经捉到两只小刺猬,时常拿出来玩。手一碰,它们就缩作一团,像两个大毛栗子;走起路来,细手细脚的,十分可爱。后来,不知怎么给跑掉了,再也没有找到。此后的一个下雨天,许广平撑伞去鲁迅寓所,被鲁迅看见。不久,许广平收到的鲁迅的信中,附了一张纸,打开一看,是一副画:一个小刺猬正拿着伞走,非常神气。许广平曾十分珍惜地把它保存起来,可惜后来丢失了。
20世纪三十年代,鲁迅曾从北京琉璃厂买到几件唐代文物,是河南洛阳北郊唐墓中出土的,为了研究它们,鲁迅为它们—一画了像。其中有两幅陶俑素描像我们现在还能见到,其一是“独角人面兽身”像,即鲁迅所说的“辟邪”,亦称镇墓兽。在素描像的上下,有两段类似题跋的说明文字,左上方的是:“此公样子讨厌,不必示别人也。”下方说明文字为:“莫名其妙之物一,亦土制,曾擦过红色,今已剥落。独角有翼,高约一尺,疑所以辟邪者,如现在之泰山石敢当及瓦将军也,与此相类者尚甚多,有首如龙者,有羊身一角(无须)者,均不知何用。此须翘起,如洋鬼子,亦奇。今与我对面而坐于桌上矣。”其二为一唐代女俑像,像旁也有一段文字:“偶人像一,圆领,披风而小袖,其裙之襞系红色颜料所绘,尚可辨,高约八寸。其眉目经我描而略增美。”从绘画角度去看,这两幅画的线描功夫虽不是很老练,但形象基本准确,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做到了“传神”。你看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唐代少女,丰满而不臃肿,弯弯的眉毛,眼睑略垂,小嘴微闭,面呈羞涩之态。这是多么的传神!特别是画旁的文字,诙谐有趣,说明到位,传达出鲁迅对画意的精确把握。
出于节省出版成本、保证书刊质量的考虑,鲁迅还多次亲手“操刀”,为自己的书刊设计封面,也为自己的文章绘制插图。年3月,鲁迅的第一本杂文集《坟》由北京未名社出版,他曾亲自设计了一幅封面画,在“鲁迅”、“坟”字样的花框右上角,赫然蹲踞着一只灵气透纸的猫头鹰,它歪着头,双目一睁一闭,颇为新颖别致,引人注目。鲁迅的散文集《朝花夕拾》初版本中有四幅插图,其中有“活无常”一幅,为鲁迅亲手所画。画面中的无常表情诙谐,举止活泼,形象生动,“鬼趣”十足,是鲁迅根据小时候看过的绍兴民间社戏中的“跳无常”形象创作的,生活气息十分浓郁。
三、鲁迅与集邮
据鲁迅夫人许广平生前回忆,鲁迅早年并无集邮的爱好。但他非常